第十一章-《那年东晋盛夏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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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和时晨有书信往来。

    小桃将信笺藏入袖中,左右张望了一下,低声道:"女郎,时小郎君说这封信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。"

    我接过那方素笺,指尖微微发颤。自从三日前时晨离开胡府,这已是第三封书信了。前两封都是讨论琴谱的学术之语,却在字里行间藏着只有我们能懂的暗号。

    "有人看见你吗?"我轻声问,将信贴在胸前。

    小桃摇头:"我从后门进出,只说是为小姐买丝线。时府的下人也机灵,带我走了偏径。"

    我赏了她一支银簪,打发她下去,这才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。素笺上是时晨挺拔的字迹,比前两封都要长。

    "亦萱女郎惠鉴:

    连雨不知春去,一晴方觉夏深。自别后,无日不思念琴室共研之乐。家藏《幽兰》谱已誊抄完毕,托小桃姑娘带回。此谱传为孔子所作,中有'猗兰操'一段,尤能抒怀..."

    我抚过那些字迹,仿佛能看见他伏案书写的样子。信的后半段,笔迹忽然变得急促:

    "...近日朝中风波诡谲,家父被召入宫问话。南北之争恐将愈演愈烈。谢家公子似对我颇有成见,若遇胡大人或谢家人,万勿提及你我书信往来。纵使千山万水,此心不移。晨手书"

    最后八个字让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。我将信贴在胸口,感受着那份悸动。窗外蝉鸣阵阵,却掩不住我如鼓的心跳声。

    取出随信附带的《幽兰》谱,我轻轻抚过那些音符。在最后一页的角落里,画着一朵小小的萱草花——我的名字花。我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。

    "女郎。"小桃在门外轻唤,"老爷回来了,正与谢安大人在书房说话。"

    我慌忙将信和琴谱藏入妆奁底层,整理好衣裙出门。经过书房时,父亲的声音隐约传出:

    "...周顗等人坚持要清查北方士族背景,特别是与石勒政权有过往来的..."

    我放慢脚步,竖起耳朵。

    "时谦确曾与石勒通信,"谢安的声音依旧从容,"但据我所知,是为保全洛阳百姓,非为私利。如今他们举家南迁,朝廷理应怀柔..."

    "谢公高见。只是..."父亲叹了口气,"亦萱近日与那时晨往来甚密,我担心..."

    "少年慕艾,本是常情。"谢安轻笑,"胡兄当年不也为了一曲《凤求凰》,三更半夜翻墙去听琴?"

    父亲咳嗽一声,似乎有些窘迫。我捂住嘴,生怕笑出声来。原来严肃的父亲年轻时也有这般风流往事。

    "罢了。"父亲语气软了下来,"只是朝局动荡,我不得不为亦萱考虑。若时家真被牵连..."

    我心头一紧,不敢再听下去,轻手轻脚地离开了。

    三日后,谢府送来帖子,邀我参加谢雯的生辰宴。自从赏荷宴后,我已多日未见雯姐姐,心中着实想念。

    谢府比往日更加热闹。我刚下马车,雯姐姐就飞奔而来,一把握住我的手:"亦萱!你可算来了!我正有要事相告。"

    她将我拉到僻静处,压低声音:"时晨也来了,是我兄长邀请的。"

    我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:"谢琰哥哥?他不是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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